2024/6/22

生命交響曲38

   七點,士成起床了,梁儉一邊叫士成吃早餐,一邊餵雞,並且看著鴨群搖搖擺擺的走出去。七點半桂香來了,她帶士成到她家跟有富、有諒玩,便帶著梁儉坐八點半的火車,到水里坑的菜市場繞一圈。桂香告訴梁儉哪攤菜便宜,哪個魚攤、肉攤新鮮。兩人說說笑笑、挑挑選選。買了一籃菜、魚、肉、蛋,兩人便坐十點半的火車回外車埕。

梁儉放下菜藍,便隨著桂香到她家,將士成帶回來。接著便帶著士成到阿善嬸家洗衣、洗菜、挑水。平時,不愛和別人聊天的阿善嬸,聽到梁儉來了,卻出來和梁儉說話聊天。兩人年紀差不多,時代背景也差不多,所以兩人非常投緣的說著、聊著。

綉鶴八點半就到了臺中,下了車就坐計程車趕回去醫院。綉鶴到護士站報到後,便回到病房。

「有放屁嚜?」綉鶴問順松。

「還沒!醫生講開胃腸的沒這哩趕。妳阿娘有去咱兜嚜?」順松輕輕的鬆動肩膀。

「有啦!放心啦,厝邊也會看頭看尾。今仔日,桂香會帶伊去水里坑菜市仔走一趟。」綉鶴拿棉花棒沾水,濕潤順松的嘴唇。

「唉噢,直直躺兩三天仔,骨頭攏硬鏗鏗!」順松動動手和腳。

「卡忍耐咧,別亂震動,小心傷口!」綉鶴指只順松的肚子。

綉鶴和順松一天又一天的看著日出日落、星出月落,到了第五天,終於等到了兩聲「屁」聲,順松終於可以吃流質食物了。

醫院的前面,非常熱鬧,有人賣草藥,有人賣鱸魚、鰻魚,有人賣鍋碗瓢盆與生活用品。綉鶴看著、看著,打探著該吃什麼,才可以讓順松的傷口好的快。開刀後第十五天,順松已能下床走動。

「來,鱸魚湯,補元氣、補血。食一碗,卡早復原。」綉鶴從提鍋裏撈滿一碗熱騰騰的魚湯。

「吃要做皇帝?妳自己也食一碗。鱸魚,一定足貴,莫擱買啊!」順松望著臉頰消瘦的綉鶴。

「好啦,我也食淡薄,趁你住院,分一點口福,試一次做皇后的滋味。」綉鶴吃著魚頭和魚尾。

兩人愉快的喝著魚湯,談談笑笑中,黃昏又來了。當綉鶴清洗著鍋碗時,腹部突然一陣陣絞痛,接著頭暈,她終於想起月事至今還沒來,應該確定是懷孕了。心一驚,中午珍惜的、一小口一小口吃的魚肉,竟然翻上喉頭,嘴一張,嘩啦嘩啦就吐白了臉,更糟糕的是還有腹瀉的感覺。

綉鶴吐得眼淚都迸出來了,捧著肚子在廁所裏,不僅瀉得四肢發軟,肚子還遽烈的絞痛。

「護士小姐。」綉鶴扶著牆走。

「唉呀,太太,妳按怎?」一個巡房的護士,扶住綉鶴。

「吐和瀉!二0二房。」綉鶴指著順松的病房。

「啊,緊倒下來!」護士扶著綉鶴。

「妳是按怎?」順松看見護士扶著臉色發青的綉鶴進來,便連忙下床。

「深呼吸,我去叫醫生」護士將綉鶴安置在順松病床旁邊的空床上。

「妳卡振作咧!」順松緊握住綉鶴發冷的手。

「醫生來啊!」一陣鞋聲夾著人聲湧進來。

「吐和瀉?妳今仔日有吃到啥卡特殊的?」醫生問。

「鱸魚湯。我和我尪作夥吃,我怎吐和瀉痛得腹肚尾絞絞滾!伊哪無代?醫生,我可能有身啊!」綉鶴揉壓著絞痛的肚子。

「妳的體質可能不能吃甚補恐驚會流產注一針安胎,今暗不能下床。」醫生對綉鶴說。

昏昏沉沉中,綉鶴聽到醫生的叮嚀。她很想張嘴,可是無力的雙唇,卻擠不出半個字。或許在這一剎那間,孩子和她的命運便註定了。她默認了老天的安排後,便沉沉入睡了,等她醒來時,天空已經綴滿星光。

「呼──,妳醒啊!唉,天公總是創治咱散赤人,破病也選同時。」順松滿臉懊惱。

「莫埋怨天地,是我沒皇后命。你吃無事,我吃的卻是攏吐了了、瀉了了。腹肚這個囝仔註定要叫你爸爸,吐也吐不掉,瀉也瀉不走。」綉鶴篤定的撫撫肚子,真希望孩子有星星一般的眼睛,且不會後悔投胎到他們家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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