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/5/23

生命交響曲33

   中午過後,綉鶴拿錢給桂香,拜託桂香坐計程車到火車站,帶士成回外車埕。醫生和護士來測體溫、量血壓、看傷口和換藥。

「啊,這哩長啊!」綉鶴看著順松肚子到肚臍,大約十二、十三公分的傷口。

「有放屁嚜?」醫生問。

「沒。」綉鶴搖搖頭,看著順松忍著痛,看著護士用碘酒抹著傷口。

「喔,按呢還不能吃咪件。嘴乾用棉花棒沾水,抹嘴唇。注意點滴快要滴完時,要叫護士來換。」醫生叮嚀綉鶴。

「醫生,要多久才會好?」綉鶴問。

「這算是大刀,尚少要二十工!」

「蛤,二十工啊?」綉鶴暗抽一口氣,心想三個孩子,總不能麻煩鄰居這麼多天,心想該怎麼辦呢?

「醫生,我厝裏有三個囝仔,我可以請假一工,轉去交代、處理嚜?」綉鶴腦海突然閃過一束亮光。

「嗯,看妳尪的情形,一個禮拜沒能吃,專靠點滴。妳請假一工,應該沒問題。Miss林,明天妳特別照看一下,換班的時候,特別交代一下。」醫生轉頭對護士說。

「好!」護士點點頭,收拾換下來的紗布。

  「醫生,護士小姐,謝謝!謝謝!」綉鶴跟著走出病房,連說謝謝。

  「綉鶴,妳有什咪打算?」順松看著忙著整理東西的綉鶴。

  「我想要去甲南,拜託我阿娘來照顧咱三個囝仔。台中到甲南坐客運,一兩站而已。」綉鶴在順松的身邊坐下。

  「妳會坐客運?車站牌面頂的字,妳攏看沒啊?」順松擔心的說。

  「我記得以前和我養母、歐多桑,轉去大甲有坐過。擱我大甲阿嬤過身時,我也有帶阿嬌轉去送阿嬤。如果沒記得,『路生在嘴』,問買車票的,問剪車票的啊!免驚啦!」

  「妳阿娘敢有閒?咱敢好意思請伊去外車埕住二十歸工?」順松又擔心的問。

  「頂回賣菜脯的阿舅來,講阿娘退休啊!閒閒在厝!我小漢給伊賣去大甲,賣八十元,給阿兄、弟弟讀冊。我做王家的養女,吃真濟苦。我今嘛有困難,去找伊,應該袂過份吧!」綉鶴抬起頭,眨眨眼睛、吸吸鼻子,心底還是有點怨氣。

  「是啊,厝邊也不可能照顧咱三個囝仔二十歸工啊!」

  「這是我想過尚好的辦法!我去試看邁,若不通,咱再擱想辦法。」綉鶴右腳踢著地板。

  「我明仔載要坐早班的客運。這有緊急鈴,你有代誌要叫護士啊!」綉鶴將掛在牆上的緊急按鈴線解開,放在順松的手邊。

  一大清早,綉鶴坐計程車到台中客運站。客運站好多站口,有往水里坑的、有往員林的、有往新竹的、有往清水、大甲、沙鹿的。綉鶴買了票,問了剪票員,到「大甲」的站口等車。上了車,因為沒有幾個乘客,綉鶴坐在司機後面的位置,並且拜託司機到「甲南站」叫她。

  「運將大哥,謝謝啦!」到了「甲南站」,綉鶴謝謝司機。下車便尋找著記憶中的「甲南驛」火車站。走了一小段路,她看見有修整過的火車站。她急步的進站,爬上月臺,跨下月臺,穿過鐵軌,往山坡的小山路快步走。小山路變大變平變好走了,不像小時候的小石塊、小泥塊滿地滾。所以走這一段路,不再需要半個鐘頭,十五分鐘就到了。

  綉鶴爬上山頂,就看見甲南老家的「土角厝」的土牆,聽舅舅說老家就只剩這面土牆。她繞過土牆,就看見本是蕃薯園的地方,已經變成一大片的荔枝園。走進老家的庭院,庭院邊也種了五、六棵的荔枝樹。一頭老牛,趴在樹下休息。

  「阿爸!阿娘!我是綉鶴!」綉鶴對著紅磚牆的三合院大聲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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