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交響曲25

晚上，綉鶴等三個小孩都睡著了，來到順松睡覺的房間，對著還看著書、畫著電路圖的順松，小聲的問，今天她一小時來去匆匆，看到有關於大觀，卻有些不了解的事情。

「要進去大觀，這哩嚴格，擱有阿兵哥拿槍站衛兵。」綉鶴拿著她的一件舊衣服，在裁縫車前坐下。

「是啊，大觀是國家尚重要的發電廠。聽講全台灣百分之七十的電力，攏是大觀送出去的。妳想，日本時代，戰爭時，美國飛機攏是炸電廠，就是要乎你沒電！所以，只有在大觀上班的人，才可以進去。連我和傅國強、美國仔，從外車埕來上班的，便當攏要打開檢查，驚藏有危險的咪件。」

「啊，所以客運也袂能開進去！客運繞往山邊、溪仔邊去，是要開去佗位？」

「客運要開去魚池、埔里。妳擱要改妳的衫，給阿嬌穿？」順松看著綉鶴拿著舊衣服翻過來翻過去。

「是啊，阿嬌讀冊啊，袂能亂穿。這領花草真清幽，穿起來一定真斯文，像學校的查某老師。」綉鶴想著大觀分校女老師們的漂亮模樣。

「學校的老師，攏真少年！大部分是大陸來的，講國語攏真好聽。」順松放下書和筆。

「阿嬌去學校讀冊，是不是攏愛講國語？」

「不僅阿嬌愛講國語，廠長、課長也叫大家員工，也要學國語，時常講國語。中晝吃飽休睏時，也會放講國語的影片給阮看。還要抽問，剛才那一段再講啥？看有認真聽、認真學嚜！五點下班時，也會播送愛國歌曲和國語流行歌！」

「蛤，這哩硬喔！中晝休睏，還擱學國語？下班還擱聽、還擱學？啊，對啊，走過大觀橋，左邊是不是有一堆厝家？崩洞出去，車庫、花園的對面，有足長足高階仔的面頂，我足像有看到有國旗？」綉鶴放下衣服，轉身面對著順松。

「喔，大觀就是以那個崩洞來分區。大觀橋到崩洞一段，叫『洞外區』，妳看到的厝家，是普通員工的宿舍。走出崩洞到學校那一段，叫『洞內區』。妳看到有國旗的山坡頂，有警備和憲兵隊，聽講有一座機關炮。咦？花園擱有一個的噴水池，妳沒看到？」

「沒咧，趕車，真緊張，沒時間黑白看！擱來咧？」綉鶴歪著頭想。

「學校也是屬於『洞內區』。學校門出來，左邊再行進入，有一板水泥橋，過橋以後，車路就變陡，變彎來彎去山頂的車路。電力公司的福利社，要爬兩大層的階仔上去。路口有種一大排的櫻花，春天開花時，景緻不錯。福利社邊仔有冰店、理髮廳、洗衣店、菜攤仔。福利社有賣日用品、青菜、肉、罐頭。大觀的枝仔冰，真衛生，攏是用滾水去做的。真好吃，尤其是清冰，有一種香味，真清甜。」順松邊講邊吞著口水。

「講得快要流水涶，也不曾想買轉來，給我和囝仔吃看嘜！要記得明仔載下班時，去福利社買一包衛生紙轉來。」綉鶴提醒順松。

「不是沒想過，是沒辦法買轉來！下班，買好，騎鐵馬，從大觀騎到外車埕、到厝，早就溶了了啦！」順松無奈的抓抓頭。

「你剛才講福利社有路通去山頂，山頂擱有啥？」綉鶴好奇的問。

「福利社到山頂，有車路、有階仔。爬階仔可能要爬一百個階仔。山頂叫『山上區』。半山腰有一個游泳池，由淺到深，分三窟。熱天放假時，大觀的大、細漢囝仔，攏到游泳池游水。山頂有一間大禮堂，是有大官來開會和學生畢業典禮的場所。每禮拜六暗時，也會放電影。大禮堂邊有網球場和排球場，兩個球場中間，有一欉橄欖樹，每年生的橄欖，攏足大粒，不過聽講真酸，攏是囝子去摘來吃。球場對面有一大棟厝，有一間叫『大觀勵進會』，是員工的康樂中心，大家攏叫伊『俱樂部』。擱有招待所、獨身和查甫老師的宿舍。俱樂部內底，有冊、有報纸，擱有撞球檯，也可以玩軍棋、美國牌仔。為了獨身員工和老師，暗時有飯吃，所以擱有餐廳，有請一個煮飯的歐阿桑，煮暗頓和放假日。啊！那個歐阿桑，是傅國強的阿姑。」順松簡單的介紹『山上區』的情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