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媽媽!伊兩個攏亂畫!攏不聽我的話!紙畫到快要破去啊!擱吵得我寫得歪哥七挫!」過了一會兒,士春氣呼呼的跑到廚房門口大聲說。
「你兩個出來,去外面玩,袂能吵姐姐寫功課!」綉鶴放下米鍋,走進客廳對著兩個亂畫的兄弟喊。
「媽媽!妳看!我畫一隻蛇!1是一隻蛇!」士文拿他的紙給綉鶴看。
「媽媽!妳看!妳看!哥哥畫一隻蛇,我畫一塊餅!」士成也拿畫的一團黑的紙給綉鶴看。
「你兩個去外面玩!給姐姐認真寫功課!這兩張紙,袂能浪費,給媽媽摺摺咧,可以做便所紙,擦胩嗔(屁股)。」綉鶴將兩張紙摺成小四方形,放在一堆已經摺好的日曆紙上。
「胩嗔有一隻蛇!胩嗔有一塊餅!胩嗔有兩隻蛇!胩嗔有兩塊餅!胩嗔有三隻蛇!胩嗔有三塊餅!……」士文和士成唸著、笑著,走到外面,玩起追雞趕鴨的遊戲。
「啥咪胩嗔有一隻蛇?胩嗔有一塊餅?垃圾鬼!1、2、3、4…8、9、10。」士春回到書桌前,把寫歪的字擦掉,再拿起鉛筆認真的寫和唸。
晚餐時,順松問士春第一天上學的情形和今天的功課。
「爸爸,學校用水真方便。不過,放尿時,那像落雨落在鐵筒,叮叮咚咚,害我嚇一跳!爸爸!我跟你講,營養午餐真好吃,一塊肉、三項菜,擱有湯,比咱兜吃卡好!」士春放下飯碗,指著飯桌上的一盤碎肉和兩盤青菜。
「媽媽,我還要吃蕃薯!」士成吃完一碗蕃薯飯了,把空碗拿給綉鶴。
「阿安,你已經比哥哥、姐姐攏吃卡濟,還吃沒飽?擱三塊番薯給你。」綉鶴又夾了三大塊黃番薯給士成,突然心酸的想起小時後甲南山上的家。
「愛吃蕃薯卡敖大!阿嬌,妳去大觀讀冊的錢,是妳媽媽飼鴨飼雞、做手工辛苦賺來的。爸爸、媽媽攏沒讀冊,所以妳要認真讀、認真學,知嚜?今仔日的功課寫啥?」順松摸摸士春的頭。
「今仔日教算術。從1寫到10。」士春看著順松說。
「姐姐今仔日的功課是胩嗔有一隻蛇!胩嗔有一塊餅!」士文和士成又笑著唸起來了。
「阿文、阿安,吃飯時唸這,沒衛生!」綉鶴阻止兩兄弟的笑鬧。
「伊兩人是在講啥?」
「別聽伊兩個痟囝仔黑白唸!」綉鶴搖搖頭。
「媽媽,老師講每天攏要帶手帕、衛生纸,每天攏要檢查。」士春聽到綉鶴說「沒衛生」時,想起老師說的話。
「衛生纸?喔,咱厝沒,明仔載先帶日撕纸。爸爸下班時,才去電力公司的福利社買一包轉來。」綉鶴想起以前洪頭伯家,那白白軟軟,上廁所大便後,用來擦屁股的纸。
「喔。我不要紮阿文和阿安畫的那兩張!我吃飽啊,我先來去放日撕纸在圍兜口袋,我驚明仔早沒記咧。」士春放下碗,走出廚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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