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/1/14

小犬毛豆

       2004年,伊拉克有隻小狗叫「拉瓦」。1995年,臺灣有隻神犬叫「毛豆」。為什麼叫神犬呢?牠會七十二變嗎?當然不會啊!而「神」字有三個意思:第一是牠聰明過人,行為表現令人驚異牠所犯下的案件,至今仍是懸案(或許各位看官比我聰明,能給我答案)。第二牠神經敏銳牠是我們家的「候風地動儀」,可以預測地震,如921、日本、印尼,甚至遠達土耳其。第三,請猜猜世界上誰最大?皇帝?國王?總統?人民?NO!NO!都不是!是「拜請拜請」的「神」最大。各位同意嗎?所以「神」是「大」的意思。而「大」又有兩個意思,一是體形,二是夠「老大」,像金庸武俠小說中的「任我行」。牠是「狗大人」,我就變成「狗奴才」了時時隨侍在側,看牠臉色、大便色,怕牠冷、怕牠餓、怕牠氣、怕牠再犯案、耍心機。夜夜等到聽到牠均勻的鼾聲,才敢安眠入睡。唉,驀然回首,思量、思量,讓我淪為「狗奴才」的命運是1995年4月底,某個黃昏的一通焦急的電話……


  「媽〜路邊那窩小狗的主人,已經貼出讓人認養的紙牌。我跟妳說過的那隻哈士奇,好可愛!快點抱牠回家,不然會被別人抱走。我已經看牠一個月了,如果不能養牠﹏﹏我會沒心情補習的﹏﹏,快想辦法,我們養牠,好嗎﹏﹏」 

  又來了!一聽到那拉長音「必有所求」的「媽〜」,我就開始頭大了。這個我拼了三天兩夜還打催生的小公主,在電話裏緊張中還揉著哭聲。沒心情補習?這是個又可怕又可惡的理由!國中補習考高中是臺灣學子的激烈格鬥場,怎麼可以沒心情呢?

  「柔〜,好!媽媽來想辦法,妳安心去補習吧!」等我放下電話,「有求必應」的我,頭不僅大了還痛了,因為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!原因是我們的戶長先生是處女座、有潔癖、完美主義、細心謹慎。我是金牛座,不拘小節、莽撞又迷糊。在子女的教育上,他主張斯巴達教育(他認為現在社會誘因太多,孩子很容易被誘惑而變壞,尤其是男孩。),我是放任自由。在生活方式上,他屬貓頭鷹科,而我屬向光性,所以每過21點後,我就兩眼惺忪,連唱「巴哈」。所以我常說我是太陽公主,他是月亮王子。我們常在晨曦中交會,互放光亮。心情好時,來個無言的擁抱,因為不知道該說「早安」還是「晚安」。心情soso時,則握手交班。心情歹歹時,就四眼相對。而結褵至今,仍身影相隨,真算是奇蹟!(嗯,真想寫一本<當太陽公主遇上月亮王子>唯美浪漫的愛情小說,但男主角尚未同意。不過警告有心人,這書名已經申請專利了,請勿抄襲。)

  坐在餐廳,看著在書桌前正襟危坐的兒子,又看看在客廳一個人寂寞的看著電視的戶長先生。心想凡事追求完美的他,遇上大而化之的金牛;行事中道的天秤座的女兒;再加上一個善變的雙子座兒子,他的日子也應該很難過吧!(因為家裏三不五時就會有衝突、妥協、暴衝、協調、爭取、退讓,然後相互成長。咦?這好像又可以寫成一齣扣人心弦的家庭親情倫理劇。)

  其實在他俊酷、木訥、不茍言笑的外表下,深藏著一顆善良溫柔的心,只不過深得很難讓人發現罷了(真希望兩個孩子能了解他)。對了!就憑著他那顆深藏不露的善良心,並為了搶救女兒的高中大業和拯救接受斯巴達教育的兒子,這個不可能的任務,即使家庭革命也要達成。


   行動了!對戶長先生說出去買東西。我想先跟他商量,答案絕對是「不行」,那就只好先斬後奏了。把狗兒抱回家,先安定「女兒心」,再且戰且走。

  買了狗罐頭(絕對不能買狗盆,這是秘密武器,也是策略。),買了麥當勞的小雞塊,蹲在狗籠面前,好險!小小哈士奇還在,還活力十足的像個「虎豹小霸王」;在兄弟姐妹間穿梭、擠動。但是狗媽媽卻「狗視眈眈」(正確的形容詞應該是「虎視眈眈」)的瞪著我。我餵狗媽媽雞塊,並且好言好語的跟牠保證,我會珍愛牠的孩子。或許是雞塊起了作用;或許是狗媽媽聽懂我的話,牠本是戒備的眼神溫柔了。我嘗試慢慢伸手入籠,狗媽媽並沒有發怒或攻擊的行動,所以我便抱起狗兒,慢慢的走回家,且一步一思考,進門時我該如何開口?並祈禱狗兒這對活潑靈動的眼睛,一身柔軟富有光澤的黑和純淨的白,能打動戶長先生那顆善良、溫柔的心。

  「我回來了!」我一關上門,便趕快將背對為著戶長先生,好像做錯事的小孩。

  「買什麼東西?買那麼久?」戶長先生的眼睛仍然盯著電視。

  「買狗罐頭,附送一隻小狗。」我鼓起勇氣,面對戶長先生。

  「什麼?!」戶長先生終於發現事有蹊蹺,或者說大事不妙,連忙轉頭瞪著我。

  「可愛吧?……嗯,你女兒要養的」想想這個老是說天秤座的人,都聰明過人;都是俊男美女的女兒,常常把她老媽當先鋒趕死隊,這次要她出來當一次擋箭牌了(因為在她老爸的心底,她是明珠。)。輕聲細語的回完話後,我趕快像小學生防空演襲一樣的張大眼睛和嘴巴,露出一臉驚慌和害怕的樣子。因為馬上會有一長串有邏輯性、有教育性的訓話,但會如第二次大戰飛機空襲猛烈投彈的轟炸。

  「妳老是這樣,她要什麼就給什麼!以前不是養過鳥、黃金鼠、烏龜、兔子,還越養越大隻!妳以為家裏是動物園啊!不要以為小狗可愛,牠會長大、會尿會便、會生病、會吵到鄰居、會病會老,養牠不是一年半個月的事,要有恆心、愛心,要照顧牠一輩子,妳知道嗎?」戶長先生氣得臉色發青。

  「我知道啊,就像爸爸媽媽照顧小孩一樣啊。」我把聲音放得更輕,低頭看著縮在我懷裏,兩眼突然淚汪汪的狗兒(這狗兒演技真好!)。心裏盤算著小美女擋箭牌該回來了,該她出場了。


  終於門開了,女兒一見到我懷中的狗兒,鞋一脫一甩,高興得忘記將鞋擺好的家規,並跳到我身邊笑著、叫著:「小狗,小狗,好可愛!阿捷快來看!」我鬆鬆縮緊的肩,順勢將狗兒送入女兒的懷裏,並無奈的說:「爸爸說不行養!」

  「爸爸,小狗好可憐。如果沒有人養牠,牠會變成流浪狗。如果遇到一個不好的主人,牠會吃不飽、被遺棄,甚至被虐待。我們養牠,好嗎?」女兒瞥著嘴、紅著鼻頭,淚漣漣的、努力的爭取著。懷裏的小狗也努力的縮成一團,並且搧著牠那兩排特殊的白色睫毛和含著淚光的雙眼,害怕的看著戶長先生。

  「不行!送回去!」戶長先生這次竟然不被女兒的眼淚軟化!看著女兒滿臉的淚水、鼻水,再看著靜靜的站在餐廳的兒子,我只好又出場了。

  「好吧,聽爸爸的話。可是現在很晚了,明天再送回去,可以嗎?」我推推女兒(這是暗號,也是緩兵之計。),並且徵詢戶長先生的意見。

  「可以。」戶長先生仍冷著臉。

  「那狗狗今天晚上要睡那裏啊?」我再追上一計。

  「當然是陽台!弟弟你去找個紙箱子,姐姐妳去找一件舊衣服來。」當戶長先生威武的發出命令,他一定忽略了我和女兒眼色的交流。

  「爸爸,我觀察一個月了,牠很聰明、又有活力。」我們看著戶長先生仔細的鋪好臨時的狗窩,女兒又補上一句。

  「哼,一臉呆相!」戶長先生抬頭看看我懷中的狗兒。

  「如果牠聰明的晚上不叫、不吵,我們可不可以養牠?」我趁勢再追上一句。

  「不可能的!小狗離開媽媽,那有不吵不叫的!哼!如果真的不吵不叫!你們就養吧!」戶長先生將狗窩放到陽台,嗤之以鼻的說。

  「yes!」我在心裏歡呼,因為狗兒進家門之後,並沒有哼哈半聲,這是我的賭本,也是最後一招了。剩下的就只能祈禱希望狗兒能配合。

  「聽到嗎?晚上要乖乖,不可以吵、不可以叫,知道嗎?」女兒和兒子蹲在陽台,撫摸著狗兒的頭,一遍又一遍的說。

  而從不知失眠為何物的我,那晚失眠了。而不曾早起的戶長先生,也反常的早起了。因為一個晚上陽台靜悄悄的,沒有半點聲音。

  「耶!乖狗!爸爸!君子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!小狗一個晚上都沒吵、沒叫,弟弟我們可以養牠了!」女兒高興的將狗兒高高舉起。

  「真是一隻怪狗!要養可以,一個幫忙清掃尿尿大便,一個要幫牠洗澡,還要帶牠出去遛狗散步,很麻煩的,可能五年、十年的。後悔還來得及,現在就送回去。」戶長先生撫撫緊皺的眉頭。

  「不後悔,我保證一定照顧牠;一定幫牠洗澡、掃尿尿、清大便!爸爸,那牠要叫什麼名字?」女兒將一盤翠綠的毛豆送給她爸爸。(敬告各位家長,千萬、千萬不能隨便被小孩的保證感動。他們的支票,雖然不能說是芭樂票,可是很快就自然失效了。因為他們人在江湖、身不由己。狗兒一天天長大,他們也一年年長大,高中補習忙翻天,考大學流落他鄉或住校,根本長期不在家。所以我就「啞巴吃黃蓮」成了「狗奴才」。)

  「就叫毛豆吧!」戶長先生想了想,看著桌上的毛豆說。

  「為什麼?」女兒嘟著嘴。

  「因為牠頭上有兩塊圓圓、白白的毛。」

  「就叫毛豆吧!很特別啊!我還知道一隻花貓叫水餃,一隻拉不拉多犬叫餛飩呢!」我拉拉女兒。

  「好吧,就叫毛豆。毛豆!毛豆!來!吃飯了!」女兒跟我是靈犀相通的。我隨便拿一個蛋糕紙盤,裝著狗食給女兒。

  「不像話!噴得到處是。我出去買狗狗專用的食盆、水盆。哼,養狗不是那麼簡單、隨隨便便的。」戶長先生受不了噴了一地的肉茉。

  「是!」我和女兒伸伸舌頭,乖乖受教點頭。從此毛豆成了我們家的第五口,也成了戶長先生斯巴達教育的新對象。

  處女座、金牛座、天秤座、雙子座,再加上漸漸露出本性的牡羊座,我想一家五口,隨時都會擦撞出親情的火花。


  經過兩個月的培訓,小犬毛豆終於正式出場了。不知道是牠聰明過人,還是戶長先生的斯巴達教育在牠身上展現了偉大的成就,牠十天左右就學會了戶長先生為牠親手設計製作的狗門;進出陽台尿尿、大便,更驚人的是大便之後,一定笑著來找人要擦屁股。這個愛乾淨的行為,深得戶長先生的心,那些密集的、各種的球類訓練就算是小case了。「坐下」「握手」「趴下」「滾」,這些高難度的口令動作,在牠進門三個月後也學會了。但在前幾張照片中,那些來回撿球的訓練,你會發現牠楚楚可憐的模樣和盈眶的淚水,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,千萬別受騙,這幾張可憐的面具,是給戶長先生看的,而這張瞠目怒視、有點不屑的樣子,才是牠的真面目。  

  這大概是斯巴達教育的特色吧!名義上我是牠媽媽,戶長先生是爸爸,畜主是女兒,兒子是牠哥哥,牠最小。可是牠只對戶長先生的指令唯命是從,並只看戶長先生的臉色。只要戶長先生音量稍早大一點,牠已經開始尋求庇護所,若是真的打雷噴氣了,牠早一溜煙躲到女兒的房間。而在牠心中,我們三人大概是牠的台傭。只有在肚子餓、想吃點心或被罵的時候,才會來笑著來找你,平時才懶得理你。而對牠所下的「坐下」「握手」「趴下」「滾」這些指令,還要看肉片的大小,如果太小了,牠做的不情不願、拖泥帶水的,不像戶長先生一聲令下,簡捷俐落、一氣呵成。尤其當我們為牠包大便、刷掃尿尿,看著牠隔著紗門,還裂著嘴笑,一臉壞相的監督著,真想巴牠一掌!可是我們發過誓要永遠愛牠,所以必須忍住扁牠的衝動!苦啊!尤其牠的氣燄隨日增強,「小犬」小壞,變成成犬「狗大人」時,又更上一層樓,而到了今日的「狗爺爺」,醫生還叮嚀說要對牠好一點,所以牠就成了<笑傲江湖>的「任我行」了。


  看!睡相超可愛吧!像個小天使。牠的八字大概不錯,只有第一天晚上睡在陽台,第二天因天公作美,飄起雨來了。戶長先生怕牠濕怕牠冷,於是特赦,將牠的狗箱搬進客廳,但築起柵欄,並聲明牠的活動範圍只限於客廳和陽台。但是不知何時,沙發就突然變成是牠的床。(那時我心裏,想這小狗子一定能突破柵欄那個關卡。)

        在戶長先生密集的訓練下三個月小犬毛豆終於學成下山(吾家高居四樓)出門見識。首先到動物醫院打預防針,申請身份證。一路上的行人有的驚呼說:「這是什麼狗?」(當時臺灣很少人鍾情哈士奇);有的則稱讚說「好可愛的哈士奇!可以摸嗎?」(這個行人有學問,見識廣博。)。哇!聽得我們心神氣爽,如果我們也有尾巴,早就驕傲的翹起來,隨風招搖了。

  可是看到醫生開出來的身份證時,我傻眼了!品種竟然註明著「mix」(米克斯),意思就是混種犬;換句話說小犬毛豆只是一隻長得很像哈士奇的小狗而已。晴天霹靂啊!不會吧,再怎麼看都是一張哈士奇的俊臉。可是仔細一瞧,哈士奇是豎耳,毛豆有時豎耳,有時垂耳。當時心想說不定長大了就豎耳,因為現在年紀小,骨骼尚未發育完全啊!(這是一種不敢面對事實的執著,或許也是中了名犬的魔咒。)

  回家後再冷靜想想,啊,才突然有所覺悟。因為想起了狗媽媽的一身金黃毛色和中型犬的身材。那狗爸爸是哈士奇嗎?雖然人類常常說:「愛情不要在乎高矮」,可是想起狗媽媽和身材高偉的哈士奇,還真讓人有點懷疑。後來我們稟著科學求證的精神,請教狗主人,狗主人給我們一個充滿希望的回答:「是啊,牠爸爸是哈士奇啊!」耶!有二分之一的機率。我們只有祈求老天,在小犬毛豆的身上,狗爸爸的基因是顯性,狗媽媽是隱性,一年後能讓我們看到又高又帥又酷的哈士奇!


  汪!很Q吧!這個睡姿稱之「一柱擎天」,雖然那一柱只有小小的。親愛的朋友,我是你們人類最忠實的朋友,我的名字叫毛豆(很遜的名字,但是為了生存,就認了吧!)。我媽媽最近身體欠安,手痛、腰痛、再加上膝蓋痛,所以要休養一陣子(真是阿嬤說的奧少年)。哈,哈,哈,我終於能正式登場了。

  我已經三個月了大了,身長雖然由地板的一格(一格30公分 )長到兩格,可是還是沒辦法突破客廳和餐廳的柵欄。爸爸說我如果能跳過去,就讓我到餐聽一起吃飯。說到餐廳,我就要流口水了,媽媽煮的菜,聞起來好香,一定很好吃。雖然姐姐常說不知道那一天會食物中毒(媽媽說她是創意搭配),就拼著中毒的危險,我也想吃吃看啊!我不想老是吃那一顆一顆黑黑硬硬的狗食了。朋友!給我加油吧!


  嗚﹏﹏,汪,汪,我中毒了。又拉又吐兩天了(或許是不該笑媽媽是「奧少年」),拉得我肚子、屁股痛;吐得我兩眼發黑,又碰上星期日醫生休假(奇怪了!難道星期日不能生病嗎?),媽媽讓我禁食禁水,又餓又昏又渴,兩眼發昏,把姐姐的嫩嫩腳趾頭看成雞肉塊了。

  星期一,媽媽只好「捨命陪狗子」,忍著膝蓋痛,一小步一小步,慢慢的走下四樓,和爸爸帶我去看醫生。

  醫生問有吃到什麼東西嗎?媽媽吱吱唔唔的說沒有(其實她給我吃兩塊高湯煮的紅蘿蔔和香噴噴的油雞肉。該不會姐姐說的食物中毒吧?)。醫生歪著頭又問:「有沒有舔到漂白水或肥皂水?」(媽媽自從SARS後,就沒拖過地板了。)。媽媽說沒有。這時爸爸說話了;「我有在陽台噴殺蟲劑。」,天啊!兇手就是有潔癖的爸爸(自從媽媽生病後,清掃陽台就辛苦爸爸了。)。

  打針、吃藥,醫生說:「等到晚上不吐不拉,才能吃平常的一半。」。嗚﹏﹏才一半?唉,人要惜福,狗也要知福。有總比沒有好,也總比上面照片啃塑膠骨頭好!

  好餓啊!兩腿都軟了,還要跳回四樓。對不起,我腿短,上下樓只能像兔子用跳的。神奇吧!唉,求求你爸爸,不要再把我當蟲噴了!


  汪,汪,卡娃伊吧!我是同人志一族(告訴你們一個秘密,姐姐長大以後,也是同人志一族,大概受我的影響吧。哈,哈…)。當時電視卡通最受小朋友歡迎的是「咪咪流浪記」,也就是童書的「千里尋母」。小男主角咪咪帶著一隻狗、一隻猴子,流浪千里,為了找媽媽。爸爸興趣來了,就為我做了帽子,超帥的,帽緣上還打上我的英文名字。好吧,我也來演一齣「毛豆流浪記」。哥哥你演咪咪,帶著你的小吉他,帶我去流浪吧,去找好遠好遠的廚房找媽媽,去柵欄內的餐廳、你的、姐姐的、爸爸媽媽的房間流浪吧!我發誓,我絕不怕吃苦!


      哈,哈,哈,哈,你們注意到了嗎?隔著客聽和餐廳的柵欄開了,為我拍拍手吧!我已經可以自由的走動了,可以趴在鋼琴下聽姐姐、哥哥彈鋼琴;可以陪著媽媽看書。而我最想的是陪媽媽煮飯,可是一下子鍋鏟掉下來;一下子菜刀掉下來;一下子鋁鍋掉下來;一下子油爆出來…,太、太、太危險了,「肉肉誠可貴,生命價更高。」啊!我還是去餐廳等比較安全。我要以我的生命來證明肉肉和自由的可貴!

  六個月,半年了,我終於突破爸爸的柵欄。你們一定認為我是運動健將,像楊傳廣像紀政的飛躍高低欄。每當媽媽、姐姐、哥哥拿著香噴噴的肉片,叫我跳時,我是努力的跳,可是跳不起來啊!柵欄好高啊!所以我只能可憐的蹲在柵欄前,流著口水唉唉叫。有一天,媽媽拿著香噴噴的烤雞腿,我實在受不了(太沒道德了,如此誘惑我。),鼓起勇氣跳吧!跳!跳!跳!閉眼一跳!我是到了餐廳,我終於跳過了!?我回頭一看,哈,不是!我不是紀政,我沒有跳欄的技巧,但我是暴衝專家,踢欄高手,柵欄被我撞倒了!或許爸爸看我這麼努力,也不再追究用跳的、還是用撞的。我終於獲得在家裏悠遊的自由權,就如你們常說的笨一點沒關係,只要努力,還是有收獲的道理吧!


  咦?奇怪?為什麼大家都出門了,為什麼都不陪我?又放我一個人未成年的兒童看家呢?媽媽說:「要上班啊,才有錢買肉肉給你吃啊!」。我是想吃肉肉啊,可是一個人在家超無聊的,一整天耶!盆裏的零食、肉片,不到中午就啃完了。家裏、陽台裏裏外外都繞了七、八圈了,怎麼還沒有人回來呢?哎,去哥哥的床上滾滾、打個盹吧!爸爸媽媽、姐姐的床好高啊,等我再長大一點、腿在長一些,我一定跳上去滾滾看,看誰的床最軟?(偷偷告訴你們,最後我發現哥哥的床最硬,爸爸媽媽的床最大,姐姐啊,我的天!簡直是棉被山,一年到頭都有棉被。冬天總共有三條,所以姐姐的床最軟,可是最難跳,老是看到一坨又一坨;高高低低不平的棉被,太危險了!好幾次都被棉被山擋下來,還是去哥哥的床比較安全,爸爸媽媽的床舒服。)

  呵──,還沒有人回來?太過份了!有一點生氣,去陽台透透氣吧!抬頭一看,咦?媽媽種的三盆花、草、樹,竟然長得又高又綠,比我還高,太過份了!有兩點生氣了,他們只會乖乖的站著,不會陪我玩嗎?來,來,來玩啊!我用頭頂頂他們,用手拉拉他們,真的耶!一點都不動。不陪我玩,太過份了!我有三點生氣了,我用身體用力的撞他們!哈!他們終於動了,搖了兩三下,可是還是乖乖的站在盆子裏。啊!門有動靜了,接著就聽到爸爸叫我的聲音。哇!有人回來了,三位木頭人,明天再找你們玩吧!哈,哈,哈,媽媽也回來了,我低著頭靠著爸爸、媽媽的腿,我好無聊、好寂寞啊!帶我去上班好嗎?    

  「咦?爸爸,陽台怪怪的,花盆都移位了,是不是有小偷啊?明天門窗要關好。」聽著媽媽對著爸爸說,看著媽媽把花盆排好,我整晚都笑哈了嘴,好玩啊,明天再玩吧!


        嗚〜汪,汪,看!又把我一個未成年的小孩關在家裏,爸爸、媽媽他們不知道兒童福利法嗎?真沒良心。呵──又睡飽了,「小偷」到底是什麼?看來只好繼續昨天的遊戲了,到陽台去!
 

        哇,長得最高的一盆,上面有好多一朵一朵;還是一顆一顆的,也不知道是紅的還是黃的(對不起,我有色盲),那是她的小孩子嗎?喂!你們媽媽不跟我玩,你們下來跟我玩啊!我在三盆盆景中,鑽進鑽出、又搖又撞的,想盡辦法讓他們下來。用盡吃奶的力,撞!撞!哈,動了,動了,再撞!哇,倒了一盆,一盆又倒向另一盆,碰!碰!碰!全倒了!

  汪,汪,汪,跟我玩吧!我高興的拉著他們、抓抓他們,他們終於離開他們的媽媽,可是軟軟的一動也不動!真不好玩!啊──你們媽媽吃這種黑黑、軟軟、黏黏的東西?噯,噯,黏到我的肚皮啦!阿彌陀佛!還是我的肉片又香又好吃!

  「毛豆──」,咦,媽媽今天先回來了!再見!不跟你們玩了。我趕快蹲在門口,張著嘴對著媽媽笑。媽媽溫柔的摸摸我的頭,開門到陽台放傘。然後我就聽到媽媽大喊:「我的風鈴花!奇怪?小偷偷花?採花賊?不可能啊?毛豆?!」

  「毛豆!」媽媽進來看著我,我翻著肚皮、四腳朝天,等媽媽搔癢癢。

  「哇!壞狗!原來小偷就是你!可惡!把我的花都踩死了!天啊!滿肚子土!洗澡去!洗完澡,再跟你算帳!」媽媽氣得哇哇叫,並拉著我到浴室。

  然後一整個晚上,媽媽都叫我「可惡!壞狗!」,姐姐也叫我「壞狗」,哥哥也叫我「壞狗」。咦?我不是叫「可愛!毛豆。」嗎?請問朋友,他們把我改名字了,還是「壞狗」就是「小偷」呢?最奇怪的是爸爸沒罵我,只有對媽媽說:「養狗好玩吧?可愛吧?麻煩才剛開始呢!」。我是聽不懂爸爸是稱讚我,還是罵我,不過我還是安靜幾天;乖個幾天,比較安全。你們說對不對?


       哎呀,我的腿我的腳快走斷了,為了這次台東和花蓮的地震。四月二十二日晚上,我已經感覺到陣陣地動,我嚇得從地板上彈跳起來。快!快躲起來!躲那裏好呢?廁所、牆角、桌下、椅子下。哎!哎!這次的感覺好像很強烈,媽媽你們怎麼都無動於衷呢?為了引起媽媽、爸爸、姐姐的注意,我犧牲了睡覺,從晚上一直走、一直躲,從家裏走到陽台,從牆角躲到廁所,從晚上走到天亮,竟然沒有人理我。我只好撞媽媽、姐姐、廁所的垃圾筒,發出警報。推推姐姐的手,姐姐竟踢著床罵我:「壞狗!給你吃安眠藥!我要上班,你知不知道?」,真是不知好人心。我只好再去找媽媽(好想念哥哥啊,哥哥一定抱著我睡。),抓抓媽媽的床,媽媽只好帶著我到哥哥的房間睡。雖然媽媽拍著我、哄著我可是我還是怕啊!睡一下下,那種大地搖動的感覺,又把我搖醒了。我又從這間躲到那間,桌子下躲到牆角,家裏躲到陽台,陽台躲到廁所…。

        到了第二天黃昏,媽媽揉柔黑眼圈,看著我一拐一拐的腳說:「阿豆,好了嗎?你已經從臺北走到高雄了。腳不會累啊?是不是又要地震了?這次是大陸?日本?還是臺灣?」。媽媽終於發現我的警告了,還是媽媽了解我。姐姐氣消了,吃著飯說:「就是地震也沒辦法啊!阿豆你知道嗎?你看腳痛了!」姐姐心疼的摸摸我。嗚﹏我的腳好痛啊!神經太敏感,真不好啊!好累,好想睡啊!

         第三天我睡翻了,睡了一整天。媽媽看著新聞報告說:「爸爸,真的有地震耶!在台東!」。爸爸卻說:「哪有那麼神,碰巧吧!」哼!爸爸從來就不相信我的本能,就像預測地震的科學人員一樣鐵齒。休息一天,舔舔腳,腳還是痛。哎呀!又來了,我又從地上騰空跳起來。躲起來!快!快!快!我抓著媽媽,媽媽摸黑跟著我,從家裏走到陽台,抱著我在地板睡,又防著我去吵姐姐。她邊拍邊問我說:「又要地震啦?」答對了!媽媽妳真聰明 。 


         汪!汪!我的腿又軟了。最近怎麼這麼多地震啊?〈後來才知道是四川七級大地震〉走兩、三天,休息兩天,走兩天、休息一天。老天!難道要我走到腿斷嗎?我推著睡覺的姐姐,姐姐說:「老豆,這麼大了,遲鈍一點好不好?讓我們能睡覺好嗎?」。我拖著媽媽去陽台,媽媽則拍著我說:「別怕!別怕!這次震央在那裏?好像很大啊!」。哥哥終於回來了,他抱著我對媽媽說:「毛豆好像瘦了。」。姐姐和媽媽竟然一口同聲的說:「他每天從台北走到高雄,比高鐵的班次還多,晚上還加班,不瘦才怪!」。媽媽又接著說:「自從我膝蓋痛到現在,已經三個月了,阿豆都沒出門散步。若不是三天兩頭的地震,讓牠在常常走動的話,說不定變成胖豬了。」。

         嗚〜可惡!一點同情心都沒有!咦?散步!好想念啊!胖豬?太污辱我了!我是神犬!我是有點胖,可是那不是我願意的啊!媽媽你們要負大部份責任,你們在我一歲的時候,帶我去結紮啦!害我痛了七天,所以我一看到那個醫生,都好想咬他一口。你們還說古代的公公,都是白白胖胖的。哼,公園附近上下學的大姐姐,都說我好可愛,還搶著幫我拍照呢!

        記得有位帶著一隻柴犬的 越南 小姐對我說:「big!」,有個小朋友指著我,對他媽媽說:「狼!」,而最可恨的是一位騎著機車的歐吉桑,經過我身邊,突然回頭看著我,然然哈哈大笑,笑到機車蛇行,差點撞到電線竿,還對媽媽說:「小姐,我以為妳牽的是豬!」。真可惡,有那麼誇張嗎?雖然醫生叫我再減 兩公斤 。

         哼,還是大姐姐和小朋友可愛,真心實在。歐吉桑太沒禮貌了。你們看,我穿哥哥的背心,像穿布袋,大到垂地,寬到可以裝兩個我。哥哥才胖咧!你們說是不是?

 
             汪!汪!別懷疑,我就是姐姐口中可可愛又可可恨的 「毛豆」。從這張照片,你們就可以發現「人要衣裝,佛要金裝,狗要毛裝」的真理,同時也可證明母性的堅強和含蓄,以及無法造假的DNA

        記得嗎?我的親生爸爸是哈士奇,媽媽是黃色長毛的「米克斯」。所以,我身上同時擁有他們的DNA。冬天,我是一隻黑、白色的哈士奇,而到了夏天,一剪毛,媽媽的黃色毛就出現了,可是頭和臉,就是永遠的黑和白。神吧!

        所以,當我剪毛後,媽媽帶我去公園散步,公園的阿公、阿嬤、甚至鄰居,還以為媽媽移情別戀、大花心,又養了另外一隻狗。我是這麼可愛!媽媽怎麼可能忍心再養一隻狗呢?我是媽媽的全部(也可以說媽媽是我的一切)。

        看看我的寫真照片,就剩下最後一張了,就留給媽媽,讓她有始有終吧!所以那個至今仍然無法破解的懸案,也留給媽媽說了。因為我是嫌疑犯,擁有緘默權。

        汪!汪!親愛的朋友,再見了!祝福你們也祝福我,讓我們身體健康,天天快樂。汪,汪,汪!

 
        自從84年春,小犬毛豆與我們一家結緣,從小毛豆到大毛豆、帥豆、漂亮豆、胖豆、壞豆、神經豆、地震豆、皇帝豆,至今已有十三年,且邁進十四年。在這十三年的「狗臉的歲月」中,牠雖然沒有成長成「極地長征」的麥斯,「冰狗任務」的魔鬼,或是台灣救主的「寶寶」,但牠填補了我的空虛和無聊;甚至茫然、悲傷的時光。孩子會長大,他們有翅膀、有自己的夢想,總有一天,他們會展翅高飛,而陪在我身旁、暱在我身旁、吵在我身旁,聽我說話的是沒有翅膀的毛豆啊!想到這個充滿晚年「銀光」的理由,牠的吵、牠的鬧,都是甜蜜。而且牠的吵鬧、犯案,都是有意義的,只是當時我們無法猜臆,而事後總會找到吵鬧、犯案的動機。

        我在沙發邊放置一個荷花造型的魚缸,水裏有三代同堂;魚名為「紅繡球」的十幾尾小魚。看著牠們悠遊、長大、孵育,一缸也是一個世界。而在一個黃昏,我趿著疲憊的腳步下班回家。一開門,總是先摸摸毛豆;二則看看魚游;三到陽台清掃和澆花。而等我摸摸、拍拍寂寞一天的毛豆時,走到魚缸前,我卻發現一地已無呼吸的魚,魚缸的水沒有波灑出來、魚缸沒有位移、魚缸內的兩隻陶燒小熊(兩個孩子小時候的作品)也依然穩坐水裏。兇手非常明顯是誰!魚絕對不可能自己跳出來!當我又疼又氣的回頭詢問毛豆,牠又是一臉無辜的、熱情的哈著氣,裝可愛。

        收拾了殘局,抓著毛豆到魚缸旁,拉著牠的腳測量。可是牠的短腿,搆不到魚缸,撈不到魚啊!可是魚的死,一定跟牠有關係,而這個關係,到今天仍然無法破解。

        因為牠的時常破壞,撞倒垃圾桶、椅子,關浴室門、房門(經常被反關在浴室、臥房內),開陽台紗門(放蚊子進來)。所以,下班回家總是要收拾、扶正一些位移倒地的東西,而且情況越來越嚴重,後來看醫生,原來牠得了「分離憂慮症」,牠是一分一秒都不願離開我們。醫生說:寵壞了!我說:來不及了!

        隨著日子的增疊,牠又創新「生氣跺腳」的行為,且常不按牌理出牌。牠可以在清晨五、六點拉你起床,要你帶牠出去散步。讓你呼吸清新的空氣,讓你了解「一日之計在於晨」的道理。也可以在日正當午要你出門,在偌大、不見人影的公園裏,讓你感受「前無古人,後無來者」的蒼茫意境。甚至午夜,要你感受披星戴月的浪漫。醫生說:牠老了,要好好待牠!我說:願牠健康!陪我走過年年春秋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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