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/1/15

生命交響曲21

   綉鶴牽著士春,看到桂香家後,走下一個斜坡後,路徑就分三個方向,往左是孫海大樓和貯木池、辦公室。往右是振昌工廠。中間的大路,是載運木材大卡車來往的大馬路。大馬路往下走,右邊路旁有個地磅,走過地磅,有一條小路,往上走是振昌員工餐廳,再往上走穿過幾戶人家,便可到車埕國小。地磅往下走,又是一個大斜坡,半走半跑的走下大斜坡後,就看到高高在上的警察局。繞著警察局高聳的石壁左轉,就是外車埕最熱鬧的地方,有理髮店、商店和五、六戶人家。馬路的右邊是那一棵就遭遇到八七、八一兩次水災,仍然屹立不搖的大榕樹。

  綉鶴三人母子,走走跑跑的經過一間間屋瓦閃著黃色光芒的有錢人家,右轉經過一間小醫院和「古董伯雜貨店」,就來到溪邊。綉鶴看到一個姐姐,牽著一個弟弟,站在站牌邊等車。

  「妳叫麗珠,傅國城的查某子?要坐車去大觀讀冊,讀歸年啊?」綉鶴笑著問。

  「是啊,我讀三年級啊!歐阿桑,伊要去讀幼稚班啊?」傅麗珠有禮貌的回答,並且指著將和服裙角紮在腰上的士春。

  「是啊,伊叫阿嬌,喔,本名叫陳士春,要去讀大班。以後,恁每日攏要作夥坐車。弟弟也要讀幼稚班?」綉鶴看著也穿著圍兜的小男孩。

  「我弟弟也是要去讀大班。伊兩個會同班。」

  「媽媽!妳看!妳看!溪仔對面有大隻猴、小隻猴,在樹仔叢、木瓜叢跳來跳去!」士春吹著涼爽的溪風,驚奇的指著溪流對面的猴群。

  「媽媽,有猴!我也要看!」士成在綉鶴的背上騰躍。

  「歐阿桑,車來啊!」傅麗珠指著公路遠遠的大彎處。

  「阿安,車來啊,乖乖,莫亂陣動!」綉鶴拍拍士成的屁股。

  傅麗珠招招手,客運停下來。傅麗珠牽著弟弟上車,綉鶴也牽著士春上車。

  「啊,有新的小朋友,要去大觀讀冊?大朋友妳有伴囉!」司機看看傅麗珠的月票。

  「這是我弟弟的月票。」傅麗珠拿出另一張月票。

  「這兩元是我的車錢,這張是我查某仔的月票,背的免錢吧?」綉鶴拿錢和月票給司機。

  「背的免錢!後面真濟位子,坐好喔,我要關門開車囉。」司機看著、喊著。

  客運一路往上開,不久就經過一個短短的山洞。公路左邊靠山,右邊是有深度的溪谷,溪床上的大石頭,都比外車埕的溪石大清澈的溪水嘩啦嘩啦的流。大約五分鐘後,左邊有一個小小的村莊和一個站牌。經過村莊,又一個山洞,出了山洞,不到三分鐘,又是一個山洞。黑暗中,三分鐘、四分鐘,還看不到洞口。

  「媽媽,這個崩洞,哪這呢長?」士春在長長的黑暗中,慌張的拉拉綉鶴的手。

  「這個崩洞,長的可以裝得下我們全校的小朋友呢!歐阿桑,出這個崩洞,就要下車了。」傅麗珠不慌不忙的說。

  「哇!出來啊!」終於看到洞口,終於看到了陽光。士成在綉鶴的背上,高興的跳啊跳!

  「大觀的小朋友下車了。」司機停車、開門、大聲喊。

  「謝謝!」綉鶴跟司機道謝,牽著士春,隨著傅麗珠下車。她看著客運開往左邊的山路,沿著溪谷,顛顛跛跛的前進。轉頭向右看,眼前是一間警衛室和一座白色的水泥長橋。

  「是誰啊?大觀發電廠普通人不能進去啊!喔,傅麗珠小朋友啊!」一個配著警棍的警衛,講著國語,走出警衛室。

  「警衛伯伯,我帶我弟弟傅家原來讀幼大班。這個阿姨也是帶她的小朋友來讀幼大班。」傅麗珠抬起頭,也用國語回答。

  「妳是誰的家屬啊?這個小日本女孩也要讀幼大班?」警衛問綉鶴。

  「伊講啥?」綉鶴聽不懂國語,緊張的問傅麗珠。

  「伊講妳尪是誰?叫啥咪名?」

  「我尪叫陳順松,這有一張紙,有寫。」綉鶴慌張的從口袋拿出順松給她的一張紙,拿給警衛。

  「喔,陳順松啊,小朋友叫陳士春。早上已經登記啦!沒事,沒事了,趕快去吧,不然要遲到了。」

  「媽媽,哪沒看到學校?」士春睜大眼睛到處找。

  「阿嬌,裙腳放下來,整整齊齊來去讀冊,給老師一個好印象。」綉鶴拉拉士春紮在腰上的裙角。

  「歐阿桑,緊行,到學校還有一段路,七點半一定要到學校。」傅麗珠拉著弟弟,快步的走上長橋。

  「啊,媽媽,緊行啦,到學校再放下來。」士春拉著綉鶴小跑步的跑上刻著「大觀橋」的長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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