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一天,綉鶴帶著帶著士春和士文,坐八點多的火車,先到玉嬌家坐坐,再到水里街上買六隻小鴨和六隻小雞,然後坐十點半的火車回車埕。
「媽媽,阿嬤伊兜快要到了。足久無看到阿嬤啊!」士春抱著一箱小雞,指著車窗外的山頂。
「啊,攏看無,攏看到竹仔!」士文用力的抹著車窗。
「阿嬤的厝給竹仔遮到啊,當然看無。阿文,你看!山頂有一欉老松樹?老松樹的正手邊就是阿嬤的厝。」綉鶴指著山頂上的那棵老松樹。
「媽媽,為什咪攏無看過阿公?」火車進了第一個山洞,士春突然問綉鶴。
「嗯,因為媽媽攏趁阿公不在時,才轉去找阿嬤。」火車過了山洞,綉鶴看著窗外的一片光明。
「為什咪?」士春好奇的問。
「因為阿公愛博繳,博得錢攏輸了了,厝裏攏不顧,擱偷拿媽媽的手戒、手環去賣。」
「啊,這哩歹啊?」士春和士文一起說。
「所以媽媽跟伊相罵,媽媽和爸爸就搬出來住。那時陣,阿嬌妳在媽媽的腹肚底才三個月,我和你爸爸就在溪仔邊租厝。阿嬌,妳ㄟ記得莫?妳是在溪仔邊的香蕉園生的。」火車開進了第二個山洞。
「袂記得啊,今嘛知啊!溪子邊寒天一定足寒耶!」士春看著山洞口的光亮。
「等咱生活卡安定、卡好時,媽媽才擱帶恁轉去看阿嬤和阿叔。」綉鶴擔心並且無奈的說。
「媽媽,妳細漢時,住在那?嘜是住水里坑嗎?」士春轉頭問綉鶴。
「不是,媽媽住甲南、住大甲。媽媽細漢給妳阿公做養女,又遇到戰爭。跟阮養母、妳阿公吃不少苦,為了生活四處流浪。哎,以後有閒才講給妳聽。」綉鶴心酸的想起了童年往事。
「媽媽,第三個蹦洞了,嘟──嗆、嗆、嗆、嗆、嗆。」士文高興的又說又跳。
「到位啊!下車囉,媽媽先下去,慢慢來,下火車有三個鐵坎,媽媽牽,走好,一步一步來,袂行亂跳!」因為下火車有三個階梯,而且黑枕木釘疊的月台,又比火車的階梯低。所以綉鶴先下車,再將士文和士春一個一個接下來。
「阿文,慢慢行,袂用跑ㄟ!阿嬌,給弟弟牽咧!」綉鶴一手提著裝著六隻小鴨的箱子,一手提著米糠和豆渣餅。
「我無手!弟弟不聽,攏用跑ㄟ!停!用走的!」士春舉起捧著裝著小雞的箱子,追著士文。終於在四十五度的大斜坡下,堵住了士文,綉鶴也追上來了。
「媽媽,姐姐不給我過!大崁我爬不上去!媽媽牽!」士文抬著頭看著大斜坡,轉頭對綉鶴伸出手。
「媽媽無手給你牽!來,拉姐姐的後面衫,慢慢爬。」士春對士文說。
「無愛,我要拉媽媽的衫!」士文伸手要拉綉鶴的衣服。
「哈,你拉不到啦,媽媽這哩高!擱提這哩濟咪件!我算到三啊,不要拉,就自己出力爬!一、二…」士春哈哈大笑。
「聽姐姐的話。」綉鶴對士文說。
「喔。」士文伸手拉住士春的衣服,一步一步的往上爬。
「媽媽,妳看,有人在割草!」士春看著火車站右邊,本來是一大片的荒草地。
「大概要起厝。」綉鶴心想大概是有人買了地,要蓋房子。不過這塊地又長又廣闊,又靠近火車站,應該是有錢人買的吧!
回到家,綉鶴去羅家要了一些乾稻草,鋪在兩箱子底,剝一些豆渣餅,混和一些米糠和剁碎的青菜葉,開始養雞養鴨。尤其當下過雨,綉鶴就叫士春和士文,提著小鐵桶,去抓蚯蚓和撿蝸牛回來,將蝸牛殼敲破,切碎蝸牛肉,讓小雞和小鴨加菜,補充營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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