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交響曲08

       「你兩個，乖乖睏，袂擱玩啊！囝仔要睏飽、睏足，才會卡緊大漢！阿嬌，妳先倒給好，做好模樣給弟弟看！」綉鶴對著打打鬧鬧的兩個孩子說。

「啊，我睏去啊！齁！齁！齁！」士春倒下睡好，還學豬的打呼聲。

「媽媽，我嘜睏去啊！齁！齁！齁！」士文學著士春。

「乖，兩隻豬仔子，乖乖睏。嬰仔嚶嚶睏，一暝大一吋！」綉鶴笑著睡在兩人的中間，側身輕拍著士文的胸口。

「媽媽，我嘜要。」士春睜開一隻眼睛，拉拉綉鶴。

「妳已經是大漢，應該自己睏啊！嬰仔嚶嚶惜，一暝大一尺！」綉鶴嘴雖唸說著，還是轉過身來，輕拍著士春。

孩子睡著了，綉鶴看著甘蔗板鋪釘的天花板， 在月光夜色裏，想著如何賺錢？種菜來賣？可是想到羅家、傅家和桂香家的大菜園，這個念頭就滅了。目前想不到如何賺錢，那就先節省開銷吧。明天起，每天到山上多撿些木頭，回來劈成木材，燒水、煮飯。後天再到水裏買幾隻小鴨、小雞回家養，過年過節拜拜的時候，就不必再花錢買了。雞、鴨長大了，還會生蛋。

綉鶴數著需要雞鴨拜拜的節日，過新年、元宵節、清明、五日節（端午節）、七月半、八月中秋、九月重陽、十月半……，數著數著就睡著了。

新家新日子，綉鶴每天早上，可以慢半個鐘頭起床，幫順松準備便當、煮早餐。等順松吃了早餐，六點半騎腳踏車上班後，先到桂香家小坡路邊的一潭水池洗衣服。聽桂香說這一潭水是地下泉水，源源不斷的冒湧出來，是村人洗衣的地方，所以水潭的四周都有村人，從河床挑選、搬來的石板或石塊。

三月的氣溫還是很冷，綉鶴雖然凍著手搓洗衣服，心裏還是很感激、很滿足了，因為有這一潭水和村人的用心，她可以不必到又冷、風又大的河邊洗衣服了。將衣服洗好晾好，她又到桂香家菜園旁，一條兩旁開著燈籠花、金露花的小路，走到小路盡頭的竹林裏的古井，來回六、七次挑水回家，倒入放著明礬的大水缸裏，將一天的用水準備好後，再叫兩個孩子起來，一起吃早餐。吃完早餐後，她叮嚀士春要照顧士文，只能在家裏和庭院玩，不能亂跑。她就拿起扁擔和草繩，到後山撿拾凋落的樹枝和小樹幹。她最高興的是看到有野生小蕃茄和蕃石榴，這是她給兩個孩子乖乖在家的獎勵。

綉鶴不趕離家太久，大約十點左右，便挑著樹枝、木段回家。擦著汗，看著堆玩著石頭和開心的吃著野生小蕃茄的兩個孩子，她的心不禁好酸。因為她不像傅家富裕，她沒有多餘的錢，來買玩具和水果給孩子們吃和玩。等午睡後，她便帶著兩個孩子到羅家的巷子裏，她幫忙羅家的阿太剁豬菜（蕃薯葉），順便和玉英聊天，也讓兩個孩子和至義玩。他們有時在水泥的廣場上玩，可是又怕會追人、咬人的火雞和鵝群。所以至義帶士春和士文去看豬和菜園四周跑跑繞繞。玩到黃昏該回家時，玉英拿兩把青菜送給綉鶴。

「媽媽，有十隻豬，有一隻足大隻，攏趴著。阿義哥哥說要豬公比賽！」士文興奮的對綉鶴說。

「媽媽，菜園邊有一欉足大欉的蓮霧。阿義講蓮霧真紅真甜真好吃！」士春吞著口水，好像真的看到紅透透的蓮露一樣。

綉鶴煮著晚餐，笑著、聽著兩個姐弟今天的新發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