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五十年
綉鶴做月子時,桂香煮一鍋雞酒,來看綉鶴,來看士成。
「哇,真的頭大面四方!我跟妳偷偷的講,我嘛有身啊!」桂香小聲的說。
「恭喜妳啊,明年生一個虎啊子!」綉鶴笑著說。
「若生查某的?就是虎豹母囉!無好!」桂香皺起眉頭。
「是男是女,天註定!」
「是啊,天註定。我轉來燒香拜公媽,一工拜三遍,擱求生一個查圃的!」桂香抿抿嘴。
「妳這個大頭子,看起來真敖吃,奶水敢有夠?有吃豬腳滾土豆?」桂香看著身體比一般嬰兒又大又長的士成說。
「是啊,奶水不夠伊吃。每次攏吮得、拉得我的奶頭,又紅又腫又破皮!豬腳土豆、魚湯,攏無效!」綉鶴揉揉胸口。
「啊!咬得腫又破皮!伊一吃奶,妳就疼得要死!又不夠伊吃!」桂香搖搖頭。
「等滿月後,我來去水里坑街仔,找看、問看有啥咪會卡生奶水的魚啊!那無,伊吃沒飽,就罵罵嚎!哭得一身軀汗!」綉鶴皺著眉頭。
「哎,大隻嬰,歹生擱歹飼!妳好好休睏,我來轉啊!」桂香揮揮手。
「咦?阿嬌和阿文咧?哪無在門口庭玩?」桂香走到門檻,轉頭問。
「可能跑去玉英伊兜玩。」綉鶴送桂香到門口。
「緊進去,莫吹到風!」
「怎有可能無吹到風?我沒妳好命,有答家好替。我無人替,三頓也要自己煮,擱兩個要顧。」綉鶴笑著說。
「妳答家無來看?」桂香站在門口問。
「哎,無!我足久沒轉去看伊和小叔啊,也不知給人辭頭路的歐多桑,變圓還是變扁?」想到水里坑山頂巷上的一家三口,綉鶴的眉頭就皺的更深了。
士成滿月時,玉英也來看綉鶴,笑著跟說她傅家的阿芭樂也懷孕了。綉鶴數著、笑著說,明年附近的鄰居,會多三個小孩。
滿月後,綉鶴叫士春帶著士文,不能亂跑,只能在魏家或羅家玩。她則背著士成到水里坑街上,賣魚的告訴她,小尾赤鯮比較便宜,又會生奶水,她半信半疑的買了十隻。當她走過算命攤時,她想起士文也給他算過命,所以她就坐下來,包個紅包,把士成的生辰告訴算命仙。
算命仙說這個孩子生肖屬「牛」,出生的時間又是天快要亮,命運比較多波折,苦難會比較多,要取個偏名,補補氣運。於是算命先給了「阿安」的偏名,希望這個「頭大面四方」,看起來很「將才」的孩子,日後能平平安安。所以日後,鄰居都叫士成「大頭安」。
回到家,綉鶴謝謝魏蘇的照顧,叫回在魏家玩的士春和士文。中午她炒一個青菜,將十尾小尾赤鯮煎酥,起鍋前淋點醬油。她吃兩隻小赤鯮,挑過魚刺後,給孩子一人一隻,其他留晚上吃。她第一次吃東西比孩子多,希望能如賣魚說的,解決奶水不夠的困擾。
晚上綉鶴又吃了兩隻小赤鯮。第二天早上醒來,發現兩個乳房發脹、飽滿。綉鶴高興的讓士成吃奶,士成終於第一次吃飽,滿足的趴在綉鶴的肩上,連打了三、四個飽隔。
綉鶴每隔一天,就去水里坑買小赤鯮。除了謝謝賣魚老闆,還將這個比「豬腳滾土豆」,又省時又省錢的小秘方,告訴桂香和魏酥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