綉鶴和阿姨敲著鑲著「洪寓」兩個字的高級木門。
「來啦!找誰?」門開了,一個年輕、身材高挑的女孩露出臉。
「歹識,打攪啦!聽講洪老闆要找女傭人?」阿姨有禮貌的回答。
「嗯,隨我來。腳步放卡輕咧,我小少爺在睏。」女孩打開門,帶他們進去。
踏進門,就看到一棟日本式的樓房,庭院有一片漂亮的草皮、花樹和水漾漾的魚池。
「頭家,頭家娘,有人來應徵。」女孩站在門外,輕輕的拉開兩扇門。
「緊請伊進來!」客廳裏坐著兩個臉色憂愁的人。
「洪老闆!你好!」阿姨先打招呼。
「啊,是妳啊?妳?莫講玩笑!入來坐」洪老闆揮揮手,請他們進來坐。
「不是我啦。這個是我結拜姊妹的查某子,日本名叫尤夕蔻。伊做事認真、骨力。以前是鉅工電力公司員工餐廳的副總餔師,真會煮吃。」阿姨推推綉鶴,綉鶴向洪老闆和老闆娘點點頭。兩人脫了鞋,跪坐在鋪著高級木板的日式客廳。
「我頭真痛!來的人,攏做不久,這一個做半個月就走!今嘜的人,攏不吃苦」
「喔,要做甚麼事頭?」阿姨問。
「整理厝內、擦地板、煮飯和帶囝仔。不過…」頭家娘看著阿姨和綉鶴。
「不過按怎?是不是為了這個『不過』,來的人攏做不久?」阿姨心裏盤算著,眨著眼睛看著老闆娘。
「嗯,事頭不是蓋粗重。阮有一個五個月的孫仔。我子、我媳婦,攏是日本留學轉來的。媳婦做老師教册要上班。我子身體不好,日本醫生講是過敏。所以厝內隨時要保持清氣、清爽,不能有沙粉。擱有…」老闆娘不好意思的摸摸額頭。
「啊,這舒適的厝,攏是「希橠檵」,兩樓要滌、要擦、擱要帶一個幼嬰仔、擱要煮飯、洗衫。嗯,果然有一點硬鬥!擱要有啥?」阿姨點點頭。綉鶴則低頭、轉頭看著客廳都是紅檜木的地板、廊柱、門窗框條。
「就是我子、我媳婦是日本留學轉來的,目頭卡高,講話的口氣卡壞。講啊講不聽!」老闆娘紅著臉。
「哼,講不聽!伊就囝仔自己帶!厝內自己拼掃!飯自己煮!請來的人,攏給伊兩個嫌到走了了!攏是妳寵壞啦!」洪老闆氣呼呼的說。
「哎,哎,了解啦!洪老闆,薪水要按怎算?」
「二百五。」
「事頭有一點硬鬥!人有一點歹伺候!擱多一點!三百!」阿姨追著說。
「好,三百。先試用三個月。」洪老闆想了一下。
「尤夕蔻,這樣可以嗎?堪得起嚜?」阿姨轉頭問綉鶴。
「可以!頭家、頭家娘、阿姨,我會認真做。」綉鶴用力點點頭。
「對啦!阮尤夕蔻有身啊,明年六月會生產,有影響嚜?」
「唉呦,那是明年的代誌,明年才打算!明仔早可以來上班嚜?」老闆娘聽到二樓的連串的咳嗽聲,不禁急急的問。
「好!頭家、頭家娘,明仔早我就來上班。」綉鶴暗中揉揉發麻的腳。
「給阮開門的叫甚麼名?」阿姨看著在花園、庭院打掃的人影問。
「伊叫阿雲。伊本來只負責外面的代誌,整理花園、拔草、飼魚、飼豬。尤夕蔻若來,兩人就可以內外互相照應。這半個月來,伊一人拼內拼外,已經拼到快要暈去囉。對啦,叫我洪頭伯,叫伊洪頭嬸就好。明仔早趕緊來!」洪老闆起身,微笑的看著綉鶴。
「是啊,趕緊來啊!若無,我厝快到荒廢囉!」老闆娘的臉也笑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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