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邊春夢03

　　「好！汗先拭乾，再抹粉。」王良善趕緊用毛巾擦乾王對的汗後，打開粉盒，輕撲著王對的臉。
　　「莫畫歪去啊。」王對叮嚀拿著眉筆而兩手發著抖的良善。
　　「放心，技術抑沒退步啦。」王良善忍著淚，將眉色輕輕的刷上王對的雙眉。
　　「咳！咳！雞歸王！」王對輕笑著，上了粉的臉添上笑意，精神就好多了。 

　　「好囉，我拿鏡給妳照。」
　　「咳，咳，將我扶起來。」王對忍著痛，喘著氣。 　　「水噹噹，妳看！若仙女咧！」王良善將王對扶靠在他的肩頭。
　　「嗯，技術果然沒退步。嗯，我足累，想要睏。」王對滿意的點點頭，看著鏡中相依偎的兩人，嘴角漾著幸福，眼臉慢慢緩緩的閉上。
　　「好啦，倒下去，莫坐久。奇怪？醫生哪這哩慢？」王良善替王對蓋上被，焦急的在房門口探著頭。
　　「歐多桑！醫生來啦！」綉鶴氣喘喘的提著醫藥箱，拉著醫生跑進來。
　　「阿賢，醫生來囉，注射就會卡爽快。」王良善回到床前，輕搖著王對時，發現王對的呼吸已由急促轉為微弱。
　　「阿賢！阿賢！卡振作咧！醫生！醫生！伊腹肚正邊疼兩三天啊！你頂禮拜開的胃腸藥哪吃無效？」良善驚慌的搓著、揉著、拍著王對滿是淚水、汗水的臉龐、胸口、腹部。
　　「腹肚正邊疼？你莫擱揉！」醫生連忙摸摸王對的右下腹，測著王對的鼻息、心跳、瞳孔的反應。
　　「啊！是盲腸破去啊！唉，冬至圓仔吃不到囉！唉，還這哩少年。」
　　「歐尬桑──」綉鶴在醫生搖搖頭的宣佈下，放聲大哭。良善則默默的流著淚，走到前廳，坐進王對常坐的、靠門的那張藤椅上，心痛的望著那灰濛濛的天空。
　　綉鶴發覺王對走了以後，良善好像變個人似的，終日恍恍的陷在藤椅上；或是呆望著牆上的遺照。她為了照顧、陪伴良善，便搬回家住。可是當天一黑，良善總是坐在籐椅上喝著悶酒。她暗暗擔心，而素文和玉嬌都安慰她說；時日一久，悲傷的心情過去了、淡了，良善就會好了。　　
　　經過了將近一年的的沉寂日子，良善果然不再借酒澆愁，偶而還到街上走走，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，本是渙散的眼神，也突然的著魔似的變的犀利靈活。綉鶴終於喘口氣，童年的貧窮、戰火、傷痕都過去了，從此以後，她可以跟著良善過著平靜的日子。而年關一到，素文也跟新來的文雄談到婚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