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/2/10

夜心明珠

西元2011年2月10日 心晴 大晴

    夜心明珠

  想著女兒即將當六月新娘,歡喜和不捨,概是為人父母的心情。趁著年假翻閱相簿,擇選她成長時,每個階段的關鍵留影掃瞄。每建檔一張,記憶的磁紋,總是重新盤旋一回。看茲、念茲、思茲,女兒一路真肯的、衷於自己的想法,一步一步的成長。

    
 
  或許是我的數學太差,或許是還女兒已發揮了她人生的選擇權。預產期九月中旬,本與她爸同日。她卻安坐腹中,遲遲未有動靜。直到26日才陣痛,醫生卻說還早,第一胎比較慢,只好回家待產。心想還慢?已經慢半個月了!咦?928教師節也不錯啊!與孔子一起過生日。果然28日清早大痛,陣痛頻率密集。可是我躺在產房一整天,看著鄰床的媽媽們一個接著一個擁著新的小生命出去,只剩我孤單的、害怕的看著天黑。想著月亮、星星都出來了,我的孩子怎麼還不出來呢?醫生也感覺怪異,原來是我的骨盆太小,於是施打催生,29日凌晨,我終於聽見女兒洪量的哭聲;終於看見3200公克的小紅臉。她啊!竟然不要928!選擇929開始她的人生。   


    

  出院後,回娘家做月子。滿月後,由於職場工作的關係,請求娘代為照顧。雖然是外孫,可是她的第一個孫子。阿娘果斷的放棄興隆的早點生意,全心全意的照料這個未滿一個月就會笑;一副聰明相的孫女。
  日夜的思念,卻換來娘的控訴。她說我的明珠是顆夜明珠,該是入眠的時刻,不僅兩眼燦燦發亮,還號啕大哭!娘說她白天是甜蜜微笑小天使,夜晚是屬貓的小惡魔,怎麼哄,方法用盡,不睡就是不睡!哭到滿臉通紅,直到凌晨兩三點,哭累了,才含著淚、哼哼入睡


    
  於是娘的鄉野生活、生理時鐘,全被打亂了。衣帶漸寬,瘦了一圈。寒假讓娘休息〈為了打長久的夜戰〉,我將她帶回婆家過年。天啊!終於領教天使和惡魔的差距。夜近10點,哼哭、小哭、大哭、長哭,婆婆、大嫂、良人和我,四人輪流抱、搖、哄,無效!又累又氣又淚,方知娘養我們弟妹四人的艱辛。養兒、育兒,果然是一門人生的學問。
  胎教果然重要!女兒夜貓的習性,定是我受我夜夜連讀金庸、古龍武俠小說必過子時的影響!哎呀,她長大會是個聰慧如黃蓉的俠女?還是刁鑽的魔女?還是個性冷然的小龍女?
  

  在阿嬤家生活愉悅,阿公、舅舅、舅媽、阿姨視她為寶貝,給予滿滿的呵護與關愛。10個月的她,已能搖頭晃腦的接受音樂的洗禮。

   

  對耳環、晶亮的飾品興趣盎然。粉紅色的大象──丹波是她最喜愛的玩偶。一歲的她,尚看能到愛漂亮的女孩特質。
     

  


  難纏的兩歲!大弟有了小孩,深怕娘帶兩個孫子會累壞!於是將她帶回臺北,白天尋請奶媽照顧,下班後帶回家,開始一家三口的親子生活與戰爭。
  進入職場方三年,收存有限。月租5000元的租屋,是我們的生活天地。而無礙的白牆,則是她作畫的版圖。

   



  年渡四春,吸取經驗,不再待產室傻等。陣痛即打催生,過午我生下一個4200公克的巨嬰。他是我的赤燄小王子,豐高的額頭,一對大耳,爺爺說他像關公,氣宇不凡〈可惜未滿月,他竟然厭奶,不喝牛奶。怪!〉。我看著比其他嬰兒大一號的他,不禁想笑,因為他的髮型,像極了滿清皇族。他不僅遺傳了爺爺家族的高額線,也顯現了母系家族的地中海〈長大他一定怪這些不良的DNA 〉。出院後,他也加入了阿嬤家的男孩集團。大弟、二弟都出雙丁,添上他一共五匹野馬,娘和大弟媳領軍。熱鬧景象和娘與弟媳的累炸,一定成雙倍正比。
  當我的赤燄王子在阿嬤家快樂成長,而我的夜心明珠已進入幼稚園的世界。每一放寒暑假。她與我總是快馬加鞭南下,回到阿嬤家吃米香、吃阿嬤煮的糖醋魚,在山野村落間悠遊,看山、看水、看鳥,聽大自然的聲音。
  


    

  在阿嬤家的庭園中,充滿著無拘無束的快樂笑容。球、木劍刀槍自由揮舞。當然五個男孩的爭奪戰、衝突常常上演,添上受傷。終於讓性情溫和的阿公發火了,將所有的刀槍扔上屋頂。於是空曠的庭園,只滾著無殺傷力的球、大柚子和一羣起起落落的幼嫩笑音。  


    

  趁著無課業壓力的幼稚園時光,帶著她參加職場所辦的旅遊活動。她那愉悅的心情,在日月潭的歐風庭園中朵朵綻放。
    
 
  在成長的過程中,我發現我的明珠,手腳不太協調、運動神精不良,經常跌倒。於是讓她習舞,並不是想培養一位專業舞者,只是想讓她能靈活肢體手足罷了。在習舞的過程中,我想她比其他孩子艱困,投足之間有點拙,還是一些我不解的原因,至今她的舞蹈老師,還深刻的記著她。  
  

  劈腿!芭蕾的基本動作。不完美的身段,燦爛在臉上的笑,或許揉著些許的苦痛。有時想想,我是否太勉強她了。於是我等著她提出抗議,她竟然毅力強撐,直到進入小學,才自然斷舞。



  於職場翻滾五年,決心脫離租屋的調漲風波,咬著牙標會、接受婆婆的贊助,再向娘借30萬銀兩,終於買下了屬於自己的房子。雖然是樓梯公寓;雖然高處四樓,我們的眉眼都滿足的笑了。 
 
    

  「小學流浪記」上映。愛看書的她,老是在圖書館找到她。所以,一、二年級就被書看成近視眼,成了氣質非凡的青蛙公主。升至三、四年級,她已看完了金庸和古龍,且朝向外國文學與推理小說邁進。而那五百、七百、八百、九百進步神速的度數,卻嚇得我心顫,只好讓她配戴隱形眼鏡。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  看著她一日日一年年成長,學識博覽累積,可是運動神經還是笨弱,追不上、跑不快,於是不愛戶外運動,也種下了日後的宅女個性。而讓她手腳能夠多點活動,讓她學鋼琴這個點子,如今亦不知是錯是對。因為手腳活動了,看著豆芽音符的眼睛卻吃力了。而唯一確定的好處是須背譜,使她擁有了超強的記憶力。

  
 
  最喜歡她有點嬰兒肥的腮幫子。國小五、六年級,總趁機帶她去旅遊。因為國中升高中的學業壓力,臺灣的學子只有一條路:走向補習班。 

 

  民國84年,國中二年級,她以威脅的手段,讓小犬毛豆走進我們的家庭〈請參閱寵物雜記:小犬毛豆〉。她是毛豆的名義主人,她是姐姐,我是盡心盡孝的媽媽。我們的世界,從此波動漣漣,衝突不斷。直到2010年9月14日,毛豆在我們的淚光中病殞。感謝老天給我們長達16年緣份和歡樂,我們永遠愛它!


  

  當同學們拼命衝刺於高中聯考的日子,她仗勢優異的記憶力和邏輯力,竟然悠遊於日本漫畫和推理小說中。天天10點準時入睡。當她爸微言說他同事的女兒都挑燈夜戰,甚至在桌上睡著。她耳順了一天,挑燈過子時。第二天,她就宣佈放棄。她說:「這樣讀書,只為了北一女的綠制服,太無趣、太累了。何必呢?為什麼一定要考第一呢?第二、第三也不錯啊!」
  
 
  「第二、第三也不錯啊!」她爸總說我寵壞她、老順著她。或許是我的「老二哲學」影響了她。高中聯考若讓她考上北一女,那真是老天無理、無眼,於是她考上了中山女中第三志願。而當我嘻笑她是第三流學校,她竟然理直氣壯的說:「我以七分力讀書,若讓我考上北一女,那就太對不起那些十分努力的人了!再說探花也不錯啊!小李探花啊!」。聞言,我不禁哈哈大笑,真是我的女兒!   


      
  她以自己的讀書方法走過了三年高中生活,進入彰師大。從沒離家獨立生活的她,讓我有點擔心。尤其那顆嫉惡如仇的心,和那遺傳的嗆爆脾氣。結果不出所料,她們正義凜然、習氣相投五、六人,被稱為「辣妹集團」,不是穿著辣,而是脾氣辣。


   

   雖說七分努力,也是苦戰三年。絢爛的大學生活,讓她找到了衷情的出口,參加了動漫社。總說一些我完成陌生的領域,什麼太空戰士,第一代、第二代‧‧‧第十代,福音戰士、鋼彈。放假回來,竟說要一套女祭司尤娜的服飾。
  於是第一次賢慧的前往台北的永樂市場,剪布、漂染、彩繪,且請託朋友縫裁百褶裙。我還捐獻一件黑色泳衣。
  終於領悟「慈母手中線」的意境。當我倆瞎縫、被針扎得哎哎叫,腰帶的蝴蝶結,總是不順、不美。她爸終於出手了,她爸的裁縫技術比我好十倍。但他宅、保守,不贊成女兒拋頭露面。但受不了我們的胡弄,只好出手整修。經大師的修潤,蝴蝶結終於婷婷玉立於腰帶。
  校園展演、臺中同人志,收到她激動的來電說:「ㄚ媽,掌聲和鎂光燈,果真迷人,充滿魔力!」   



  於是娘買給我的30歲生日大衣,我的馬靴成了她的貨品。永樂市場成了寒暑假必去的觀光聖地。這張人物,我已忘了她的名號,只知是兩面人,白晝天使可人,黑夜則化身為冷酷的武士刺客。
  而讓我詫異的是她能將兩張照片,以電腦技術合為一。



  不管在交友、思想、學習,女兒總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方向。決定了,就是她老娘也無法改變。求學在外,最擔心她那忸倔的個性。不過一路看來,風風雨雨,她也有自己的處理方法和態度。她比她老娘聰明、理智,她拿得起、放得下、看得遠,不讓虛浪的愛情或俊逸的外貌沖昏頭。她要有相同的語言和思想,她很宅,但她鍾愛陽光笑容,冷冷的酷帥,對她是一副遠避的毒藥。
  她說有一個酷爸就夠了。從家庭成長過程和心理學的角度,這或許是一種叛逆性的戀父情結和反向需求。如我有一個慈父嚴母的童年,我的心眼就被不茍言笑的酷哥吸引。但看到火紅「犀利人妻」中的溫瑞萱和郝康德的歡喜日子,好羨慕啊!女兒卻澆冷水說:「別想了!怎麼可能?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。ㄚ爸的酷,也不是今天才酷的。妳不就是看上他的酷嗎?」
  被打槍了!我只有眨眨眼、抿緊嘴,將羨慕埋進心底。還阿彌陀佛的警告自己要惜福!惜福!


 
  這羣美女就是所謂的「辣妹集團」。畢業了,笑一個!知己好友從此各自南北紛飛,努力追求屬於自己青春燦爛的人生!
   

  離開彰化的白沙柳湖,我的夜心明珠選擇回家賴老娘,回到臺北的母校實習。一年後,我們拖著裝著自製教具的「一卡皮箱」開始流浪,參加超級困難的教師甄試。
  只缺一個名額的新竹市某個國中是她的第一站。我們都心知肚明,只有一各懸缺,難啊!早已內定。而她將這一場,只當成暖身和歷練,她要看看場面和流程。
  結果當然「無」。而在等待的一天,她陪我回我的母校新竹師範大學,回到我曾風雨清狂五年的洋紫荊河堤、木麻黃綠蔭。第三天趕往有42個缺額的臺中報名,順道看看她的小舅舅。
  臺北縣只有8個缺額,她衝通過了筆試。但面試和示教的日子,卻和臺中的筆試衝突。困難的抉擇,開始在我們的心中跑馬。臺北?還是臺中?
  8:42。她自信的說臺中一定甄選上,但上了以後,還得再次年年甄試回臺北。回家〈窩心啊〉、回臺北任教是她的終極目標。所以她決定放棄臺中,鐵了心回臺北背水一戰。
  於是尋求考帖藥方、秘笈:試教時,服裝不能太曝露,也不能太老氣,要有朝氣活力。不能浪漫披髮,要梳頭。祈拜文昌君。她拼了!我能做的只是帶著她買衣買鞋、上髮廊,喊喊加油!還有隱藏忐忑。
  女兒六兩命加上實力,治裝費一萬餘兩,終於進入八強。等待分發的日子,我們看著近在中和、板橋,遠在石門海邊的學校。心想到底是學校選她呢?還是她選學校?所以我問她排名若落在石門,看海的日子,去否?她牙一咬說:「去!」。我想讓她作最壞的打算和準備。
  成績公佈,讓人吃驚,她竟然排名第二。她興奮的說:「是我選學校耶!」。她終於如願回家、回臺北,可以在家吃早餐,嫌學校的午餐太油,賴她老媽做便當。黃昏五點半,準時回家等吃晚餐。宅在家,玩電腦,星期五晚上到動漫街逛逛。她說如此平順、平凡,就是幸福!
  六月,我的夜心明珠即將披白紗嫁裳,為娘的我,只希望她能永遠擁有屬於自己的天空和幸福!
  
  
  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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